【茗边聚焦】⑧雅茶双璧,翱翔出川系列报道之八煌煌大观,茶马古道

■作者:张凌锋

 

 

往往历史是神奇的,令人捉摸不透的,也是令人敬畏的。

 

背夫们永远不知道他们曾经赖以生存的漫长古道只是成为我们凭吊的遗迹。

 

那一天,在二郎山脚下,感受到了来自历史的马鸣声,驼铃声以及背夫们拐钉重重敲在石板上的厚重的喘息声。

 

曾经以为云南的茶马古道是冠绝天下,殊不知盛名之下遗留的仅是荒草漫天的古道,若真要看古道遗迹还是得来雅安。陈开义老师说,那必须要到天全。

 

 

蜀中无二紫石关

 

雅安又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肆意留在二郎山的山顶,永恒的白与历史涌动的黑形成强烈的呼应。茶马古道穿越了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苦与黑暗到达了白雪皑皑的方域,是一个伟大的传奇。

 

 

 

紫石关,是天全通往康定的最后一个境内驿站。从雅安出发到这里,背夫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紫石关,卸下重重的以命相换的“糊口钱”,在这里歇歇脚,再启征程。

 

 

 

一座蜀中无二的城楼,是元代的基石上重建的,楼前的茶炕,是清代的产物。全国只此一处,别无二家,那是背夫们用来把一路穿山越岭有可能感染潮气的茶叶拿出再次烘烤用的。或许一路上有很多这样的茶炕,但有遗迹可考的便只有此地一处,在历史洪流的洗刷中它依旧用顽强的生命力向世人诉说着曾经的风雨兼程。

 

 

 

有别于古道漫漫的阵阵黄沙或是无限春光,我们终于在茶马司之后再次看到实物,历历在目,岁月可叹。

 

 

艰苦卓绝甘溪坡

 

时光是向前流走,而我们行进的脚步却是倒退。从紫石关往下迈入茶马古道甘溪坡遗址。

 

与目前被开发成茶旅小镇的紫石关不一样,甘溪坡依旧保留原始古朴的村落面貌,村民不多,或他们早已出山谋生,只留下见证了茶马兴荣的那座村子和那条筑满拐子窝的长满青苔的石板路。

 

 

 

 

这是一条从村子延伸出去的石板路,脚下的石头都是一个个拐子窝,这是茶马古道独有的标记,是历代背夫为千年古道遗留下的铁血见证。它的形成是因为背夫们途中歇息只能用手里的丁字拐支撑于背架之下,让拐子的末端杵于石头上,而那端稍包裹的铁尖在一代又一代背夫一次又一次偶然的重复之中,与石头摩擦留下了永恒的烙印。

 

 

星星点点的拐子窝如同一块无字的纪念碑,向世人展示着古道的风雨年轮;也像一部用特异文字书写的诗篇,是世代背夫饱蘸血汗,以铁杵作笔,石径为纸,在古道上完成的宏伟杰作。据说,一个背夫需要背负每篓18斤共22篓共计近400斤的茶包,妇女则减半,他们哪里是在背茶,而是背起了整个家,整个民族的希望,整个同胞的友谊。

 

 

心情是承重的,历史中的背夫靠着一己之力扛起了嗷嗷待哺的期待以及生死不明的未来。在蒙顶山茶史博物馆里我看到这样一首背夫顺口溜:

 

……

甘露寺过了泸定桥,烹坝瓦斯日地坝;生杭进城把茶交,急急忙忙转回家;还请“交头”算一下,可买几斤玉米砂。

 

 

感恩时代吧,致敬背夫吧,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用一对肩膀扛起了家国兴亡的大任,用一双脚丈量了中华文明的长度;他们只知道为了换取“玉米砂”?让全家吃饱。回想到雅安名山区的万古乡至美茶园绿道,那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改革之春,茶园变公园,茶区变景区。早已告别了茶马古道的硝烟与尘土,我们不用企及那样的生活,但我们有必要忆苦思甜。

 

 

 

历史总是那样神奇,连接彼端与此端,成全了一个命运共同体。

 

我们不是背夫,却成了背夫的学习者与聆听者;

 

我们不曾走过茶马古道,却为了这一条道苦苦追寻,为的就是寻找那份苦难下的民族自信与普通大众的自强。

 

 

在紫石关的现代建设中我看到了四川省著名作家聂作平的这篇《古道背夫铭》,读来深有感触,特此抄录——

 

二郎莽莽,和川泱泱。扼藏汉,控南诏,自司马相如开边拓土,天全即挺拔于西羌。物华天宝,茶乃南方嘉木;人杰地灵,先人功德犹惠乡党。窃考天地之道,道在调和,法在互补。驰骋千里,藏地良马嘶;滋养众生,汉家边茶香。茶马联姻,遂有互市,互市既成,则古道绵延远方。

 

开元十九载,朝廷允行茶马之政。天全之碉门,遂为边茶集散要地;天全之甘溪坡,则为古道重要驿站。自唐时至清季,两地共擅一千一百载茶马之辉煌。

 

细究茶马古道,艰难异于寻常。而运输之法,因地而异:藏区多用牦牛,滇地古有马邦。惟天全一带,既无天时赶牦牛,也乏地利走马邦。往返古道者,惟有人力。互市不止,运输不废,遂有天全背夫声名远扬。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遥想当年,背夫前仆后继,戴月披星,古道蛇行大荒;追思往昔,商家不绝如缕,晓行夜宿,壮岁奔走他乡。而铁杵之击地,青石道上犹有坑窝如阵;而重负之压肩,马鞍山中风雨玄黄。

 

越阡陌,跨雪山,攀危岩,涉寒江。千年之中,几多背夫接力于途?百代之下,如许行者魂断异乡?自碉门至康定,背夫结伴行于山野,绵绵茶马道,凄凄断人肠:春时杜鹃啼,声声自凄凉。夏时山洪紧,借问路何方?秋时黄叶下,慈母盼儿郎。冬时风雪乱,客行悲故乡。岂知肩头茶叶美,谁识脚底岁月长?多少平平仄仄足迹,书写古道无字华章?多少曲曲折折人生,谱就茶马无韵绝唱?

 

 

古道千年,背夫千年。君不见崎岖起伏之小道,竟成藏汉和衷共济之臂膀。诗人吟哦:蜀茶总入诸藩市,胡马常从万里来。民间声称:以茶易马,藏汉吉祥。往事流转千年,古道依旧立斜阳。

 

呜呼!背夫之于斯世,如尘埃之寂寂;背夫之于当代,似星斗之煌煌:连接藏汉两地友谊路,千万背夫脚下藏。满目余晖之古道,藏汉亲情满长廊。今日天堑变通途,更思昔日路彷徨。

 

赞曰:茶马千秋,古道苍茫。先人之风,山高水长。

 

2019年12月31日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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